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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穿著珍貴雲豹裘皮的排灣族小貴族和外地訪客合影
1930年代末,一位穿著珍貴雲豹裘皮的排灣族小貴族,與三位外地訪客合影。拍攝地點在屏東排灣族社區,小貴族隨著尊貴的貴族父親出來接待訪客,由客人拍攝了這張紀念寫真。第一次看到這張照片的人,立即的反應可能會驚呼:「哇,連小孩子都穿珍貴的雲豹皮衣,那被獵取的雲豹數量應該不少!」事實上,很可能就是如此。徐宗懋圖文館所收藏的早期原住民照片中,穿著珍貴雲豹裘皮的不同排灣族人的照片至少有10幅,顯現了最少15張大小不一的雲豹裘皮,這還不包括現存其他的雲豹皮照片。而且,這只是拍下照片的,其他沒有拍下照片的至少10倍以上。這個數量在印證台灣雲豹曾經存在,甚至仍然存在上,具有科學的意義。目前有一些論述指台灣從來沒有雲豹,並辯稱現有台灣雲豹標本取樣做DNA 測試,證實是東南亞雲豹。他們判斷早年排灣族人穿的雲豹裘皮,是日本人從東南亞買來贈送或賣給他們的。這種說法違反基本常理,以下試說明:
(一),商業方面:首先,稀有野生動物的毛皮,包括虎皮、獅皮、豹皮等在國際市場上是搶手的高價品。戰前,殖民者為了追逐厚利,不僅自己大量獵殺,也直接跟原住民購買珍貴獸皮。因此,由原住民獵殺稀有動物割取皮毛賣給殖民者,以換取槍枝彈藥或生活用品,屬於殖民經濟的一種型態。現在則倒過來推論說,日本人以高價買進東南亞雲豹皮再賣給台灣原住民,實難以想像,因為台灣原住民並沒有黃金鑽石,或任何等價的物品可以交換或購買昂貴的雲豹皮,無論是日本商人或任何地方的商人,都不可能有這種怪異的念頭。至於贈送,在某種特殊的情況下,送一、兩件或許可能,但超過百件以上的雲豹皮的贈送涉及可觀的資金,私人無利可圖,無此動機。如果出自於殖民政府,則動用公庫,則必然有財務預算、會議以及公開饋贈儀式的宣傳以遂行政治恩賜之目的,這種規模的長期贈送怎麼可能沒有任何商業、社會以及文化因素的正式文獻記載呢?豈可能像否定論者所說,如同贈送鳳梨酥伴手禮那般輕鬆容易、無關痛癢呢!總之,有關日本人在國際市場上購買了大批高價的雲豹皮,不是賣給多金的歐美商賈而是來贈送或賣給貧窮的台灣原住民的說法,違反了基本常識,實屬信口臆測。
(二),文獻方面:排灣族在民族神話、語言以及雲豹捕獵的傳述非常多,早已是民族傳承的一部分。此外,日本時代報刊亦數次報導捕獵雲豹的消息,包括1924年日本學者森丑之助在「台灣時報」發文,表示之前曾在排灣族古樓社,看見族人飼養捉回的小雲豹(通常是母豹遭獵殺後遺留的幼豹),而且盛裝的族人一律披著豹皮。
(三),台灣雲豹DNA測試方面:這個議題其實是邏輯的悖論:由現有雲豹標本的DNA測試,證實與東南亞雲豹相同,所以推論台灣沒有雲豹,現有標本是外來的。問題是,既然台灣沒有雲豹,又如何設定存在台灣特有亞種雲豹的DNA ,作為東南亞雲豹DNA的不同對照呢?這是邏輯的混亂。事實上,2017年經過分子技術鑑定,已否定了台灣特有亞種的推測。
總而言之,台灣雲豹的存在無庸置疑,而且曾經有相當的數量,所謂台灣從未有雲豹的說法不過是標新立異的拼湊和臆測而己。更有甚者,雲豹與排灣族的民族生命記憶始終結為一體,否定論者等於是對原住民是莫大的羞辱。儘管如此,另一方面,今天台灣雲豹的蹤跡確實消失多年,因此絕跡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不過,主要原因並非排灣族的捕獵,而是雲豹的傳統棲息地遭到破壞之故。台灣雲豹原來棲息地是屬於溫帶樹林的山地,這一地帶也是開發最厲害之地方,包括樹木砍伐、鐵道和公路開闢、管理所和大量觀光旅社的興建,每年成千上萬湧入的遊客等。如此,雲豹只能遷至人煙稀少氣候更冷的玉山和大武山一帶,但它們的體質不可能在短期內完成禦寒演化,寒帶動物通常皮毛較長,脂肪較厚,天生具有禦寒的能力,雲豹並非如此。此外,雲豹是肉食猛獸,需要獵殺中型動物如山鹿、羌、山羊、野豬作為食物,一旦遷到冬天寒冷飄雪的高山地區,食物的來源將大量減少。雲豹族群由溫帶遷陡到寒帶的過程中,必然因受冷挨餓和疾病等問題而大量死亡,更何況,初生幼豹的存活率本來就低。即使少數雲豹抵達高山地帶,能否克服體質和環境的不適應而長期存活?恐怕也不樂觀。畢竟台灣雲豹不是天山山胍上全身白色長毛的雪豹。(取自徐宗懋圖文館製作《台灣原民 山海之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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